“啥？紧急戒严令？”

韩国总统尹锡悦3日晚在首尔龙山总统府发表紧急谈话，发布紧急戒严令 ，这是韩国自军政府时代结束后，40多年来首次发布戒严令。4日凌晨5时许，韩国紧急戒严令解除。

这一夜，韩国发生了什么？社会秩序如何？哪些现场细节值得关注？

新华社首尔分社记者姚琪琳应邀向中国记协“我在现场”栏目来稿，讲述报道经历与思考。

本栏目长期征稿，详细信息附文末。

我在现场 | “啥？紧急戒严令？”

本文作者：姚琪琳

韩国当地时间12月3日晚10点半许，韩国总统尹锡悦突然发表紧急谈话。可能是事发突然，一向喜欢抢发快讯的韩国媒体反应居然有些迟钝。

（一）

“这么晚总统为什么紧急谈话？是因为白天国会没有审议通过明年的预算案？”正当我和韩国同事还在讨论时，总统尹锡悦宣布“发布紧急戒严令”的消息犹如一颗炸弹引爆了韩国社会。

我打开韩国YTN电视台的直播新闻，见多识广的主播在播完总统发布戒严令的新闻后，一度语塞：“紧急戒严令？嗯，来，我们现在上网查一下紧急戒严令发布后，社会秩序会有什么不同……”韩国媒体说，这是韩国自军政府时代结束后，40多年来首次发布戒严令。

国家进入紧急戒严状态会发生什么？显然，对于韩国媒体来说，没有做好这样的准备。

韩国当地时间22点43分，新华社发出了第一条快讯“韩联社3日援引韩国总统府消息说，韩国总统尹锡悦当日发布紧急戒严令。”

新华社首尔分社同事们已经箭在弦上，迅速进入应急状态。

尹锡悦宣布紧急戒严令后一段时间里，并没有更新后续措施。韩国媒体一片哗然，对突如其来的戒严令众说纷纭。随着新华社快讯的播发，韩国这条新闻引爆了国内网友和社交网络的关注。不断有同事朋友给我发短信：韩国怎么了？一定注意安全！

（二）

2016年冬天，我全程见证了韩国百万民众发起的“倒朴”集会。上百万韩国民众每个周末走上韩国街头，呼吁弹劾时任总统朴槿惠，在经历数月的民众抗议和舆论声讨后，韩国国会通过了弹劾朴槿惠的议案，朴槿惠成为了韩国历史上第一位被弹劾下台的总统。

作为摄影记者， 我穿梭在数十万的示威人群中，感受韩国民众对当时韩国政局的愤怒。

在一个发达国家发生紧急戒严令后的第一时间，我应该去哪采访？

首先，我想到了首尔火车站，那里常年有候车的乘客和电视滚动新闻，能反映出社会的真实情况。赶到首尔站后，我看见火车站秩序井然。首尔 的初冬深夜寒气逼人，候车乘客寥寥，电视屏幕正循环播放总统的讲话画面，没有乘客围观新闻。可能与戒严令相比，乘客们更关心的是自己的行程。一会功夫，我倒是碰上好几位韩国同行，大家都凑到了电视机前，想方设法拍摄民众看戒严令的画面。

此时，韩联社快讯报道，韩国戒严司令官当天晚间宣布，禁止国会、地方议会、政党活动，禁止政治性集会示威，一切媒体出版机构接受戒严司令官管理。火车站外，我看到车站外候车的群众和车辆依然有序。

（三）

有消息称，总统府外戒备森严，我打车赶往总统府附近，60多岁的出租车司机金师傅对于新闻里的戒严令很吃惊。他说，自己年轻时代经历过70、80年代韩国军政府的乱象。“我没想到都2024年了，韩国还能再来一次戒严令。这都什么年代了，韩国总统在想什么？”快到总统府的时候，车辆已经排起长龙，金师傅抱怨戒严令来得莫名其妙。

总统府对面，对戒严令不满的民众和直播的媒体早早挤成一团，大量警察把总统府附近围得水泄不通。在韩国国会门外守候的同事说，韩国国会门外聚集了大量抗议群众。初冬的首尔之夜寒风凛冽，但是挡不住对戒严令愤怒的民众。

韩国媒体报道，凌晨戒严军队开始进入国会内部，随后戒严军队封锁国会大门，并开始设置路障，成队警察进入现场维持秩序。当晚，总统发布戒严令后，韩国国会4日凌晨紧急召开会议，审议解除戒严令的决议案。

韩国戒严之夜，新华社首尔分社的同事一夜未眠，离开紧张的韩国总统府和国会附近，社会秩序仍然总体保持平静。 随着国会审议通过解除戒严令的决议案，韩国当地时间4日凌晨4点多，总统尹锡悦通过电视直播撤回戒严部队，解除戒严令。韩国教育部随后宣布当天正常上课，4日早上韩国股市正常开盘。4日早高峰出门，首尔街头车水马龙。经历了一夜戒严，韩国民众虽生活如常，但韩国总统府注定要迎来不平静的一天。